文／冰果【日本行腳】
在〈清水寺〉山下，吃過湯豆腐晚餐，慢慢走下石階路，正好走在師尊後面，祂的影子忽隱忽現。在暗暗的臺階上，街燈一映，影子突然出現，我「哇」了一聲，急忙收著腳步，後面的人群又接著踏下來，我一時腳步踉蹌差點就滾下去，還好旁邊的師姐及時拉了一把，引出一陣喧嚷。陳師姐問：「後面怎麼啦？」我一緊張，立刻回答：「師尊的影子、師尊的影子！」沒想到發音不準，陳師姐詼諧的問：「師尊的銀子？在哪裡？快撿起來！」
是的，【事師法五十頌】裡其中一個戒條就是：金剛弟子不得踩到根本上師的影子。旅途中我們都小心翼翼的，確保自己不會犯到這個戒律，可是由於需要時時記錄師尊的話語，我不得不靠近一些，所以總是戰戰兢兢，照片中時常可看到我正低著頭，皆因時時垂頭看師尊的影子也。最慘的一次是在子彈火車車站上的購物中心，剛走進去時還沒發現，過一陣子就覺察師尊的影子不停的移動變化方向，而且還不只一個！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我抬頭一看，才發現天花板密密的裝滿了許多小燈，因此每盞小燈一照都出現一個影子，而且前後左右團團都是。一慌之下躲躲閃閃，哎！如果跳過師尊的影子，好像也很不尊重！頓時認輸，為安全計，自動保持三尺距離。
另一條不容易守的戒律是上樓梯時，弟子必須走在師尊後方，而下樓梯時，弟子應該走在師尊前面。對於這條戒律，我可說是印象深刻，因為曾經夢過師尊辦完法會後，說：「我們下去吧！」我跟到樓梯口，才躊躇起來：「到底我該走前面還是後面？」這麼一猶豫，師尊已經走下樓。醒來時趕快去查問，才知道真正的規律如何。問題是師尊往往健步如飛，而我們似一群小鴨，只管跟著師尊的腳步跑，上梯階時還沒問題，下梯階時往往只得跟在師尊後方，心中連懺悔都來不及！
再來，根本上師面前不可輕浮（譬如蹺腳之類），可有時候一冷起來，自己不由自主就將雙手抱在胸前，或插進褲袋中（因為外套沒有口袋），後來看到照片，覺得自己很不像樣，又猛唸阿彌陀佛。
我們也知道，師尊在旅遊時喜歡大家輕鬆自然，但是由於從來沒有承事過師尊，尺寸如何拿捏，往往叫人捏一把冷汗。所以我們多數顯得楞楞呆呆的，連話都不敢多說。難怪師尊後來說我們都不夠活潑，都是乖乖的小貓。（喵？）還說以後出來要自由一點，令我們大家聽了好窩心，感謝師尊的開解！
其實，最令我深感懺悔的有三件事。
之一：在臨別前的感恩宴中我與師兄一起唱了「請留下來」這首歌，並祈求：「請佛住世，長轉法輪，不入涅槃。」那個時刻，全場都靜下來，後來才覺察師尊的神情顯得很凝重蕭索。是不是這首歌喚起了那年祂獨居時那段傷心的日子？沒想到無意中觸動師尊的傷心處，令我非常非常內疚，真想撞牆！
之二：是在告別的時刻忍不住又淚如雨下，看到陳師姐比手勢叫我擦乾淚水不要哭，我才突然想到不應惹師尊傷感，師尊不是說過，即使離別時，也不要悲傷嗎？想到美國一位師兄也說過，不要在師尊面前哭哭啼啼，修行人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一下，我想到自己又不聽師尊的話了。該打！
而師尊臨行前的一番話，更是令我忍不住跪下來向祂懺悔，師尊說祂旅途中的每一天在吃早餐以前都一定做完功課：唸經、唸咒、做大禮拜、做觀想、做禪定，在車上就練寶瓶氣。聽到這，就想到師尊每晚還寫文章，我是更加的慚愧，覺得自己實在很放逸，那幾天時而修法、時而沒修法，更不要說做大禮拜了。而師尊不僅每日做滿自訂的功課，還隨時隨地都在修啊！
師尊又教我們要為別人想，只顧自己是不好的；我立刻想到自己平常待人處事的自私自利。最後師尊語重心長的說：「釋迦牟尼佛祂所開悟的，也就是：從古至今，還沒有看見有一個人得到了甚麼。大家要把這一句話放在心中。也就是說，不要跟人家計較，吃一點虧，少佔一點便宜，那麼，平等視眾生，你就是一個仁者，就是一個聖人。要當一個聖人，你要常常想這一句話：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一個人得到了甚麼。你想了這一句話，你能夠實現這一句話，你就是一個聖人。可以平等視眾生，每一個人都好，被人家欺負也不要緊，吃點虧也不要緊，不跟人家爭。所以，成佛成聖，先從這一點開始。」
《日本行腳》的最後這一篇，藏在我心中好久，才寫出來，因為我的心一直被壓得很重。要說的，是心中最深的懺悔，請求敬愛的師尊的原宥。正如在臨別時說的，弟子修得不好，請師尊原諒！但願能時時想起師尊的言行身教、師尊臨行的開示，精進修持，不至於愧對師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