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留學生涯
■文∕釋蓮嗡法師
澳大利亞地大物博,位居南半球地帶,面積排名世界第六位,約為台灣之二百一十七倍大,四季氣候恰與半球之台灣相反。海岸線綿延總計三萬七千公里,橫跨南太平洋及印度洋,是世界最大的島國。
澳洲係自由民主國家,奉英國女王為國家元首,以總督為其代表,全國人口逾一千九百萬,絕大多數為歐裔白人。由於推行多元文化政策,近年來亞洲各國移民日增,故國語、廣東話等亦頗流行。
澳洲對合法的宗教活動採包容態度,一般的宗教計有:基督教、天主教、猶太教、回教和佛教,大約百分之七十五的澳洲人為基督教徒。壯麗的自然景觀與特殊的風土民情,踏上這片土地令人讚歎不已。這裡就是我所熟悉的~澳大利亞。
一九九○年五月,我辭別了雙親,辭掉銀行的金飯碗,離開中國大陸,獨自踏上前往澳大利亞的留學之路,那一年我二十八歲。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沒想到一去就離家萬里以外,幸運的是有朋友在悉尼機場接我。後來我才知道,有一個同班同學,他的第一晚是在公園度過的,因為事先約好的學校沒來接機。
朋友將住處和行李安頓好,馬上把我帶到唐人街,然後就開車走了,要我自己回住處。笑稱:鍛鍊我一下。第二天,我被鳥兒的歌聲叫醒,感覺空氣好新鮮,躺在床上回想起昨天,當飛機降落在墨爾本時,眼前的白雲真是太美了,好像童話世界一般。中飯的主菜是一條帶魚,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帶魚,全身像是白銀鍍過沒有一絲破損。在中國大陸這麼美的魚,可能只有動物園才會有吧。
兩星期後,我看中文報紙,搬家和五~六個留學生住在一起,全部是從中國大陸來的,在異國他鄉總有說不完的話,晚上是最熱鬧和最快樂的時光。當我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住處,有同學給我端來熱騰騰的飯菜,讓我覺得這是一個家。他/她們會坐下來關心我今天找工作的情況和可能遇到的問題,大家在一起交流找工作的經驗、技巧等,畢竟每一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語言障礙。
女同學會遇到騷擾的煩惱,但是經過幾次就具備了應對的經驗。我雖然讀過三年外國語學院,但是當地澳洲人用的俚語很多,一時還不適應,及時請教學校的老師後,加上自己的努力,慢慢可以和澳洲人進行簡單交流。
我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在印度人開的餐館洗碗,大廚是印度人,二廚是巴基斯坦人,女侍者從孟加拉國來的,人很開朗,老闆經常與她開玩笑。晚上忙的時候,老闆很開心;沒有客人時,老闆會像關在籠子裡的獅子煩躁不安,這時每個人都要小心,不敢隨便說笑。老闆因此特意學了中文「發瘋!」兩個字,餐館裡每個人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有時,侍者不高興了也指著老闆背影說:「發瘋!」
印象最深的是:每次給炭包卸車,由於印度餐館做烤餅,所以炭的消耗量很大。每包炭大約二十~三十斤重,送貨員將炭包扔過來,我必須接好後馬上擺放整齊。初時,我被砸得直不起腰,照一照鏡子,我也變成印度人的模樣了!噢,也是一種相應吧?
我的工資是每小時三.五元澳幣,違反當地的法律規定,但為了生存不得不做。有些同學問我:你怎麼經常吃咖哩?其實是我身上帶著印度餐館的味道罷了。許多年後,每當想起這段往事,總是忍俊不禁,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九九○年前後,約四萬個中國留學生幾乎同時來到澳大利亞,這樣就使得本來經濟不景氣的澳洲,要找一份工作更加困難。街上隨處可以看見背著雙肩包,腳穿旅遊鞋的留學生在挨家詢問工作,有的工廠門口甚至用中文寫著「沒有工作」的字樣,使人望而卻步。
這一段時間,是我比較徬徨、苦悶的時期,生活上的壓力,身份問題(居留),身邊的朋友不斷回國;但我覺得自己沒有學到任何東西,也沒有解決居留問題,就這樣回去是不行的。
種種際遇,使我開始認識到:人是有命運的!明明有些事可以辦成,卻怎麼努力就是不行。我於是在閑暇時去圖書館翻閱有關命運的書籍,我讀了大量關於命理的書,還去找人算命看相。就是在圖書館,我第一次看到師尊的書,連續讀了很多本,也找到同修的地方參加同修,半信半疑的…。
一個周末的晚上,一位越南華僑約我去算命,我們三個人開車去到算命的人家裡面。那位男士先給我的兩位朋友算命,約十五分鐘後給我算,我看到他的臉色陰沉,他沉默了兩分鐘後說:「對不起先生,我不能為你算!」我問他為什麼?我會給錢的。他說:「不是錢的問題!」我再三追問有些生氣,最後他問我:「你信什麼宗教嗎?」我告訴他,我信〈真佛宗〉(密教)。他說:「你信的這個教力量太大了,我不敢給你算。」我當時並沒有認同他說的話,還以為他隨便用什麼來唐塞罷了!
多年後,我回憶起這件事情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認為事實應該是:那一天算命的人是用靈來算的,也就是耳報法,因為當時我已經皈依師尊,並且身上帶著一張師尊的法相,所以算命仙的靈無法上身。這個經驗再次說明,〈真佛密法〉是殊勝無比的真實佛法,師尊是大成就者!
由於澳洲國內市場非常有限,加上經濟不好,所以我們這四萬名學生如果全部留下來,將會給澳洲造成很大的衝擊。澳洲政府也是非常的為難,因為經過計算,這批留學生將給澳洲帶來三十萬移民,福利系統無法承受;但我們又是受過教育比較年輕的守法消費者,比較其它民族的移民有優勢。
正在左右為難之時,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個越南女朋友,如果結婚就可以解決居留難題。無計可施下,我與那位女孩見了面,她很年輕、單純,根本不了解華人,一直生活在越南華人的圈子裡,除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似乎不太懂什麼世事。每次與我見面她都和她的表哥一起來,開始我覺得很尷尬,從沒聽說有哪個人談對象是三個人談的!實際上她表哥是非常善良的人,擔心妹妹遇到壞人,所以寸步不離左右,變成了保鏢。我們談得也很開心,當然談的不是戀愛。
我有時會給她打電話聊聊天,我發現只有在打電話時,才是我們倆面對面在交談。她也希望接到我的電話,但我們的談話只停留在很簡單的問候和內容上面,我們之間的文化與習慣相差太遠。
有一次,她邀請我去她家裡做客,中午吃飯時間到了,她留我用餐,我驚訝地發現她只吃米飯和香蕉,我想:這我如何適應?當然,這些應不是她的全部生活內容。我們的交往很快便結束了,其實我也不能為了身分而去欺騙別人的感情吧。解決居留的努力再一次的逝去,我深深感到徬徨和無助。
在這一段時間內我看了很多師尊的書,從師尊的書中我得到了非常大的心理安慰,同時也從書中得到了啟示。之後,我鼓足勇氣就留學生居留的問題,寫信去西雅圖請求師尊加持。師尊非常慈悲的給我回信說:「已給汝加持,並就留學生居留問題給予加持!」一九九二年,好消息終於傳來,經過了無數人千辛萬苦的努力,一千多個漫長日夜的等待,終於,澳洲政府決定給予我們臨時居留(諸多細節略)。
這項決定真的來之不易,曾經有留學生為了這一天付出年輕的生命,有許多人為了這一天與家庭決裂,妻離子散。在數萬留學生與他們的家人歡慶的時候,有誰知道他們最應該感謝的是我們的師尊啊!
在澳大利亞的日日夜夜,每當心中煩悶,情緒不好時,我也會獨自面對大海,看著遙遠的白帆,傾聽如泣如訴的濤聲,慢慢地融入這畫境裡面,暫時忘記種種不愉快,忘記生活中的瑣碎,城市的狹窄、擁擠、嘈雜,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偶爾有一兩聲海鷗叫,可以讓人突然感覺到:此境還是活生生的存在,明天仍然需要面對工作和生活上的壓力。
也許真的與大海有緣,我找到了一份遊船上的工作,在廚房為遊客準備自助餐,這樣我就有機會欣賞大海的夜景。華燈初上,城市完全淹沒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裡,情人們相擁來到船上消磨浪漫的時光,此時大海是靜謐而安詳的。客人們在清涼的微風中舉杯暢飲,空氣中混雜了威士忌和杜松子酒的味道,有節奏的爵士舞曲,使侍者偶爾也情不自禁地隨著拍子動幾下腰肢。
工作休息之時,我們幾個華人聚在一起聊天呷啤酒,有人講電視報導:某某人在海邊釣魚時不慎被巨浪捲走而葬身大海||||,總之,為了垂釣付出生命的大都是年輕人。由於海浪衝向自己時會很刺激,所以人們忘記了身邊的危險,完全沉浸在興奮中,海水打濕腳下的岩石造成滑落水中的慘劇。
未幾我進到底艙,看到大廚正在無聊地將碟子一個一個地丟進大海,我理解他的心情,轉身走向甲板。夜空中的星星彷彿能意會我似的,向我眨一眨眼,雖然與客人們隔著玻璃,但我覺得彼此好像處在不同的世界中。
晚風徐徐拂面,我想起幾年前師尊來澳洲弘法的場面:那一次,法會租用的是悉尼市政府的禮堂。法會後,師尊與所有同門共同遊覽,在沙灘上開車,然後乘船到海上。此時波光深藍,海風微撫,令人驚嘆大自然的獨特巧思。
同門說:這一帶有海豚出沒,不知道今天能否看到?我們大家都以期待的目光在海面搜尋。此時,師尊也站立在船頭,好像默禱了片刻,然後進入船艙裡。約十五分鐘後,突然有人喊起來:看啊!海豚!順著手指的方向,我們看見三、五只海豚出沒在船頭,然後就是幾十隻海豚伴隨我們的船一起航行,船兩邊的海豚排列有序,好像經過訓練似的,大家都歡呼起來,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師尊,心中充滿了對師佛的崇敬。師尊也很高興,大家一起合影,非常快樂。
後來,本堂托尼師兄跟隨師尊去紐西蘭遊覽。他回來說,他們來到一座冰山,本來冰凍的山頂突然融化,瀑布下來,把當地導遊嚇了一跳,說:「這怎麼可能吶?」托尼師兄親眼看見了師尊演化的奇蹟,嘖嘖稱奇。
突然有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不知什麼時候大廚站在我背後,此時客人都走了,周圍一片靜謐,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大海還是那個大海,只是師尊和同門不見了,意境也就完全不一樣了。
前往澳洲留學,是我一生的轉捩點,因此而結上佛緣,皈依真佛,更走上出家修行之路。這些都不是當初決定留學時,能想像到的。命運將我帶回真佛大家庭,我真的很幸運,我知道師尊永遠在我心中,放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