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朝
■文∕釋蓮嗡法師
一個被遺忘的傳奇「神秘的西夏王國佛教」黨項人建立的西夏王朝,曾經在中國西部留下璀璨的文明。沿著絲綢之路一直到今天的寧夏和陝西北部都屬於西夏(唐古特)的故地,這片廣闊的區域相當於寧夏回族自治區七倍大,約佔今天中國疆域的十分之一。 【詩經。商頌。殷武】中寫到「昔有成湯,且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意為:從前商朝成湯時代,即使遙遠的氐族,羌族都不敢不來進貢、朝賀。
可見早在殷商時代(西元前一五六二|一○六六年)羌族和漢族就有往來,所以,羌族與炎黃子孫一樣,都是源遠流長,歷史悠久的民族。在甲骨文裡,男性的羌人稱羌;女性則稱姜。【週語】中說:「共工諸侯,炎帝之後,姜姓也」。傳說中善於興修水利的共工也姓姜,換言之,共工也是羌族【帝王世紀】有載:「神農氏,姜姓也」。
古時羌人聚居在今天中國青海,甘肅,四川一帶以畜牧業為主。在羌人中,其中一部名為「黨項」的羌人建立起(夏)朝,因為位於西邊,所以,漢文史料中稱之為「西夏」。西夏王朝於元太祖二十二年(一二二七年)被蒙古所滅,前後延續一百九十年,超過兩漢,兩宋,金的國祚,但在正史中卻沒有一部西夏史,不能不說是個遺憾。公元一九三八年,德國出版《中國飛行》一書,書中收錄了一位德國飛行員卡斯特在賀蘭山腳下拍攝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清晰可見:一座座高聳的黃土堆,這就是西夏王陵最早的照片。
在中國西北的城市銀川郊區賀蘭山腳下荒蕪的沙野上,奇蹟般矗立著上百個或圓或方的黃土堆,其中有的黃土堆跟古埃及的金字塔有幾分相似,因此,被人們稱為「東方金字塔」,到目前為止西夏陵已經發現九座帝陵和二百五十座陪葬陵。由於歷史對於西夏帝國的記載甚少,因此帝國陵園的發現,吸引著無數考古學家前來考察。西夏王陵又稱西夏陵、西夏帝陵,坐落在銀川市西郊賀蘭山東麓,距市區約三十五公里。
陵區南北長十公里,東西寬約五公里,總面積近五十平方公里。令人感到神奇的是,西夏建陵近千年,賀蘭山的山洪爆發不計其數,但是,沿賀蘭山一線,僅有西夏陵區這片土地沒有遭受山洪襲擊。原因何在,至今是個「謎」。陵園建築由角台、鵲台、月城、陵城、門闕、獻殿、墓道、陵台等幾部分組成,九座陵園結構基本一致,但局部有所變化。西夏王陵的佈局。在精確的座標圖上,九座帝王陵呈北斗星的位置排列。在三號陵園發現的一尊人面鳥身的鳥人,經〈中國科學院考古所〉認定就是【阿彌陀佛經】中記載的迦陵頻迦,意譯為妙音鳥,是喜馬拉雅山中的一種鳥,據說能發妙音,是佛教極樂世界之鳥。草原上的敦煌||「阿爾寨石窟」,唯一以藏傳佛教密宗為主的石窟,阿爾寨石窟是密宗各大派別的集中地,石窟中有苯教、藏傳佛教、黑教、白教、花教、紅教、黃教等各類壁畫內容。
其中二十八號窟中有較完整的男女雙修圖;還有三十一號窟內的西夏時期釋迦牟尼像都堪稱存世精品。據《蒙古秘史》記載,一二二六年,成吉思汗攻打西夏墜馬受傷,曾在阿爾寨石窟養傷。著名的西夏黑水城遺址位於內蒙古阿拉善盟額濟納旗達來呼不鎮東南二十五公里處,是北方黨項族建立的西夏國古都,曾經是西夏王朝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一九○八和一九二九年俄國人科茲洛夫在此挖掘並發現各類西夏文書兩萬四千多冊及佛畫五百多幅,還有刻本、抄本等兩千多種書籍以及大量木製鍍金小佛像、絲綢、麻布材質的佛教繪畫等。現存於俄羅斯〈艾爾米塔甚博物館〉的彩繪「勝三世明王曼荼羅」,惟妙惟肖,特別與眾不同,非常醒目,是極其珍貴的密宗唐卡。
這批文物還包括西夏文與漢文雙解辭典《番漢合時掌中珠》。此書是西夏人骨勒茂才編寫的夏漢、漢夏對譯辭典。這部小小的掌中珠是一把開啟西夏文字和歷史的鑰匙。後來出土的黑水城西夏文【佛說寶雨經】還標有「大白高國清信弟子皇太后羅氏新寫全增番大藏經一藏」字樣。現存【佛說寶雨經】的西夏文譯本是當時根據藏文譯本重新校訂過的。可見藏傳佛教在西夏社會中佔有重要地位,西藏喇嘛教派一直在西夏宮廷裡充任教師,被封為國師,專門傳授西藏密法經義和儀軌。如薩迦派第三代祖師札巴堅贊的弟子就被西夏皇帝奉為上師。西夏的譯經更是創造了翻譯史上的奇蹟。
舉世聞名的漢文【大藏經】譯自梵文,先後經歷了多個朝代,用了近千年時間,共譯出六千多卷佛經。而西夏僅用了半個世紀多一點時間,就譯出了三千多卷佛經。西夏文【大藏經】包括經藏、律藏和論藏。經藏一般分為寶積、般若、華嚴、涅槃和阿含等部類。這幾大類佛經,在西夏文佛經中都能找到。【大寶積經】已由漢文全部譯成西夏文。在這部類中還有【維摩詰經】。般若部中的【大般若波羅密多經】共六百卷,西夏也全部翻譯出來。還翻譯了華嚴部中的【大方廣佛華嚴經】、【現在賢劫千佛名經】、【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天經】等。在西夏文佛經中,也有律藏經典。如【日光菩薩經】和【生經】等。論藏中有長達百卷的【大智度論】西夏文存殘本。唐玄奘所譯的【瑜伽師地論】西夏均有全譯本。
世界級文化遺產「敦煌藝術石窟」歷史上很少人會把敦煌藝術和西夏聯繫起來,而這裡確實和西夏有極大的關聯,並不僅僅是這裡收藏或陳列了一些西夏的壁畫與文物。在西夏統治敦煌的一百多年間,西夏的統治者並沒有破壞這座藝術殿堂。在河西走廊地區的武威天梯山、張掖〈馬蹄寺〉、九泉文殊山及內蒙古鄂托克旗和西千佛洞,都有西夏人建造的石窟,其中以敦煌莫高窟和安西榆林窟的西夏石窟數量最多,保存最完整。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國科學院民族研究所〉會同敦煌洞窟專家對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展開專門調查。劃分出莫高窟中的西夏洞窟七十多個;在榆林窟劃分出十一個西夏洞窟。其中武威〈亥母寺〉是西夏時期創鑿的藏傳密教靜修之地,是中國現存較早的藏傳佛教遺址。上世紀八十至九十年代,對莫高窟北區進一步發掘清理中,共計發現西夏文文獻整頁、殘頁一百七十多件;文獻形式有寫本、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本,其中佛教典籍有【金光明最勝王經】、【高王觀世音經】、【種咒王陰大孔雀明王經】、【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無量壽經】等。
莫高窟中的西夏壁畫除了描繪各種淨土變、說法圖、千佛和供養菩薩外,還出現了十六羅漢、儒童本生、水月觀音、曼荼羅五方佛等新的題材。在榆林窟西夏壁畫中還發現有三幅【唐僧取經圖】,這是迄今發現最早有關唐僧西天取經的繪畫。在歷史的長河中,毋庸諱言,西夏也有過泛靈的薩滿信仰,但是最終西夏統治上層和廣大信眾體會到佛教教義的博大精深,開始虔敬信奉佛教,以至佛教幾乎成為西夏的國教。歷史記載,西夏王朝總共六度向北宋求取佛經,每一次都遣使到北宋獻馬求佛經。
西夏惠宗時,其母親梁氏遣使宋朝獻馬請賜【大藏經】,宋英宗準賜卷帙浩繁的【大藏經】一部,並退回所獻的馬。由此可見,西夏王朝對佛經需求的渴切及對佛教信仰的虔誠。西夏毅宗諒祚的母親沒藏氏篤信佛教,向宋朝求得【大藏經】後,為了存放這部佛教大經典,特別在興慶府(西夏國都)偏西興建「承天寺」存放,動用數萬民伕,蓋成後特別延請高僧登座演經,沒藏氏與諒祚也前往聆聽。史書稱:西夏王朝僧侶人數眾多,僅一次佛事活動,就有三千人剃度出家,散齋僧有約三萬五千人,西夏朝廷為了管理眾多僧人和寺廟,特別設置「和尚功德司」、 「出家功德司」、「護法功德司」。
在五級政府機構中,功德司屬於第二級,僅次於中書、樞密,可見西夏王朝對佛教的重視。西夏皇帝也曾經對寺廟布施,不只是財物,還有大量土地的布施。僧侶享有特權,甚至躋身統治階級上層。眾所周知,西夏廣袤的領土三分之二是沙漠,較大者有毛烏素沙漠、騰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等。這些地區常年乾旱少雨,植被稀疏,生存條件惡劣。然而,恰恰養育了馬上民族剽悍和堅韌的性格,進而創造出了震驚世界的燦爛文明。
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西夏當之無愧地成為東西方經濟、文化交流的樞杻,同時也為釋教東傳做出了極大貢獻。自古以來,安詳神秘的佛教撫慰了西夏人的心靈,數個世紀的艱辛長途遷徙,殘酷的戰爭、疾病和死亡使得西夏人更加珍愛自己的家園,那麼,是什麼原因讓西夏王朝面對曾經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鐵騎,最終做出堅決抵抗的決心?
具有二百年榮耀歷史的西夏王朝是如何在成吉思汗的箭矢下神秘遁形?隨著越來越多有良知的學者對這些問題的不斷思考和探索,曾經閃耀輝煌的西夏王朝,正在慢慢地為世人揭開它神秘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