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三一八期)
記者:您的書跟一般佛書的筆調和口吻都不太一樣,請問您是以什麼方式寫作?
蓮生活佛:我說法、寫作的方式跟人家都不同,因為他們是一板一眼,而我是用「不是佛法的佛法」去說法,其實裡面也有佛法,還要讓人家能夠接受。如果台上的法師坐得很端正,講話一本正經、一板一眼,那在台下的人就容易睡著;所以,我就是隨地取材,很快樂、自然地講經說法。
記者:所以,您的創作靈感都是來自於日常生活囉?
蓮生活佛:其實,佛法不離開世間,生活就是佛法,什麼事都是佛法。有人會認為什麼是佛法?什麼不是佛法?其實,任何事都是佛法!所以我在說法當中,我也不把佛法當做口頭禪,就是從社會之中取材,以一般日常生活中會遇到的種種,用幽默的方式講解佛法。
記者:哪一些生活當中的題材是師尊最喜歡舉例的?
蓮生活佛:其實,食、衣、住、行、育、樂,都是佛法!像我們吃東西時,每吃一樣東西就先供養,這就是佛法。你每一次穿衣服時,就要唸守護的咒語,當你穿上衣服後,這件衣服就是在守護你,你就不會被魔、妖、怪、無形給侵襲,不會得鬼神病。住呢?你觀想自己住的地方就是佛的宮殿,就會有防護的作用;睡覺時,你把床觀想成為蓮花,你就睡在蓮花上面。行走的時候,我們也在唸佛、持咒,這也是在做功課,也就是精進。育,像我們去聽一堂心靈課程或是佛學課,都是在教育自己。樂,出家人很少去電影院看電影,因為裡面也是一個大染缸,會汙染,但是,當你看電影,你可以從電影裡面了解它的意義,了解什麼是佛法?像《來自星星的你》(韓國偶像劇),其實裡面也有佛法啊!(記者:師尊有看嗎?)我沒有看,但我有聽說男主角有超能力,可以瞬間移位,可以把所有的燈點亮,又可以把時空停止……。其實,這裡面有佛法的東西存在,男主角的超能力就跟佛法講的六大神通一樣。所以,食、衣、住、行、育、樂,都融在佛法裡面。
▼蓮生法王接受訪談結束後,仔細地向記者解說其畫作含意。
記者:可否跟我們談一談您的公益計畫,為什麼〈雷藏寺〉對弱勢的家庭特別關懷?
蓮生活佛:不只是〈雷藏寺〉或〈華光功德會〉要這樣子做,我曾經講過,弟子們不用供養師尊,你只要拿供養師尊的錢去做善事,就是在供養師尊、供養佛菩薩。所謂弱勢,就是他們的能力不夠,需要別人的幫助。台灣的弱勢團體很多,不能一黨獨大,一黨獨大就會變成「托拉斯」(英文為Trust:意喻企業居主導地位,而壟斷市場),應該要均富。強的要幫助弱的!有錢的要幫助沒有錢的!所以,我們〈華光功德會〉、〈台灣雷藏寺〉和〈密教總會〉都時時在做這樣的工作。
記者:除了現在已經在做的,未來還有什麼公益的計畫嗎?
蓮生活佛:讓它順其自然發展。但我有一個想法,有一次,我看到一個老人上、下車,都需要人去攙扶,所以,我覺得老人家活得非常辛苦!因此,我希望我們《真佛宗》能辦老人院。現在,我們在世界各地也有幾個老人院,希望能夠讓老人在晚年時活得快樂一點!
第二個是墓園方面。火葬的需要靈骨塔,若是土葬就要有墳場,目前,我們《真佛宗》已經有自己的墳場和靈骨塔;因為現在一地難求,塔位也很貴,所以我們收費比較便宜,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出家人則是免費。
此外,還有臨終關懷中心,人在死的一剎那是非常痛苦的,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一個心靈導師在旁邊為他們做引導,才能讓他們心靈平靜,很快樂地離開人間。這個也是我想做的!就像天主教、基督教徒臨終的時候,有牧師、神父在他們面前做祈禱,安撫他們的心靈。所以,我們也必須要做臨終關懷,而臨終關懷中心就是專門幫臨終者唸佛,讓他們心靈平靜,能夠到佛國去。
這是我想到的三個計劃。其他的一些慈善事業,我們也都有在做,只是我們做的沒有像〈慈濟功德會〉那麼大,我們《真佛宗》是丐幫,丐幫沒有錢,就用比較簡單的方式來做,希望也能夠做得很好。
記者:剛剛講的這三個未來計劃,也算是您七十大壽的生日願望嗎?
蓮生活佛:對!有老人院、臨終關懷中心、墓園或者靈骨塔,這三個願望。
記者:這些都是跟老人家比較有關係的願望。
蓮生活佛:對呀!因為我自己也老了,也就會想到自己的未來。
記者:剛剛聊七十歲的生日願望,那您年輕時有哪些生日願望?是否都已經實現了?
蓮生活佛:從學佛到現在,我對人生是沒有什麼願望的。有沒有想要增加很多弟子?有沒有想要有自己的電視台?有沒有想建自己的大學?有沒有想蓋自己的醫院?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這些。但是,《真佛宗》弟子若有想做的人,那他就去做,我個人是從來沒有想這些的。現在的佛教界,很多都有自己的電視台、有自己的醫院、有自己的大學,我是從來不想這些的,我想的是最終的—你能夠到佛國淨土嗎?你是不是已經成為菩薩?你是不是已經成佛?這才是最重要的!
記者:您常常說自己一生的過程是學法、弘法、遊方跟退隱,不過,您每次講到要退隱時,信徒都會感到不捨,為何您會有退隱的念頭?
蓮生活佛:我是很自然的想起退隱。有時候,不退隱也不行啊!不能認為自己會永遠健康,這是不一定的啊!如果突然中風了,一邊都不能動,那還能弘法嗎?如果不能弘法,那就是要退隱啊!這是事實面!所以,人的身體健康非常重要!能夠做到什麼時候呢?那就是做到不能做為止!如果得帕金森氏症,這手一直抖個不停,沒辦法寫字了,那還能夠寫文章嗎?就只好畫下句點,就等於退隱了。至於修法方面,如果得到失憶症,什麼都忘光了,那還能夠修法嗎?等於是「無修」了嘛!那也就要退隱了!如果身體中風了,當然也就是要退隱了。
記者:所以,您是依照身體狀況來決定這件事?
蓮生活佛:對!視身體狀況而定。如果我在說法當中,記了一個,忘了兩個,我也是會新陳代謝啊!如果我的年紀確實非常大了,行動不方便,上法座時要抖半天才上得去,連上法座都沒辦法,那當然要退隱啦!當我已經老化,不能說法了,當然要有新的人出來說法,要交棒給新人。
記者:對於目前的服貿問題造成社會動盪,您有什麼想法?
蓮生活佛:我有看到立法院學運的場面。但我對服貿的條文不清楚,所以,我不能夠批評服貿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因為我沒有看過條文,「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不知道的,我沒有辦法批評;因為沒有看過,所以我不能講。從過去的歷史上來看,當學運產生的時候,是很難去對治的,這考驗著領導人的智慧。我認為,領導人必須很熱心地去關懷這件事情,要很誠懇地接受學生的意見,讓學生也參與、監督這件事情;應該要道歉的就道歉,應該虛心接受的就接受,跟學生融合在一起,讓學生懂得你的心意,學運自然很快就會退了。
記者:您常常為信眾解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案例,可以跟大家分享?
蓮生活佛:我最近寫了一篇文章,我們《真佛宗》有一個分堂的天花板漏水,堂主就請了裝潢工人來做,天氣很熱,到了中午的時候,那些工人就打赤膊、脫掉長褲,躺在佛桌前面的大理石地板睡午覺,因為大理石的地板很涼,睡起來很舒服。在佛菩薩面前打赤膊睡覺,照理說是沒有規矩的。那個堂主進到佛堂一看:「欸!這樣很涼啊!我也來睡。」於是他就學那些工人一樣,脫掉上衣、脫掉長褲,在角落的草蓆躺下。
結果,堂主在夢中被堂的護法罵,護法說:「你怎麼可以在萬德交歸、莊嚴的佛堂裡,脫掉長褲、脫掉上衣,躺在草蓆上睡覺?」堂主說:「他們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啊?」護法講:「他們不懂得佛法,所以沒有罪。你懂得佛法,你就要守佛堂的禮儀,所以,你有罪!」堂主說:「這樣不公平!」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什麼叫有罪?什麼叫沒有罪?問題在於—不知道的人,沒有罪;但你明明知道、你是《真佛宗》弟子、你是堂主,你知道在佛前一定要穿法衣、要服裝整潔,你居然也跟著人家脫衣服、打赤膊,那當然有罪。
堂主說:「我要隨順他們。」護法說:「有時候可以隨順,有時候不可以隨順。」堂主再問:「師尊說過要隨順眾生,師尊做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學祂啊?」護法說:「有的可以學,有的不可以學。」這當中是有道理存在的!堂主又問:「如果師尊也脫掉上衣、脫掉長褲,跟工人睡在一起,那師尊有沒有罪?」護法說:「沒有罪。」欸!這就奇怪了?一樣是脫掉上衣、長褲在佛堂睡覺,堂主有罪,師尊就沒有罪,這是為什麼?因為師尊可以把自己化成空,把真正的空放在身上。
當我做某一件事情時,我不願給鬼神知道,我就觀想我的椅子變成一朵開放的蓮花,然後把蓮花合起來,再把蓮葉合起來,就變成一個未開的蓮花,我就把自己關在裡面。師尊能夠這樣子做,佛菩薩就認為沒有罪。為什麼?因為師尊在做這個事情的時候,用蓮花把自己完全關起來,鬼神都看不到。所以,就算我在佛堂睡覺,我也會把地觀成蓮花,把自己關閉在蓮花裡面,佛菩薩就會認為這樣就沒有罪。
我把它化成「無」,就沒有罪。但做弟子的,沒有學到這個法,隨便在佛堂裡打赤膊睡覺,那就有罪。「有罪」跟「沒有罪」是因為有這樣的分別。所以,師尊做了沒有罪,弟子跟著師尊做就有罪,就是因為有這個理字在裡面。
我們常講一句話:「獅子能夠跳躍的地方,兔子不能跟著跳。」師尊是獅子,前面的懸崖那麼寬,師尊可以跳過去;你們身為弟子的人是兔子,如果跟著師尊跳,這一跳,就全都死了。所以,獅子能夠跳躍的地方,兔子不能跟著跳。
另外,護法還告訴那位堂主:「你以為所有人做的事情,你都可以隨順跟著做嗎?那是錯誤的!」「為什麼?」「因為天底下有哪一件事情是沒有人做過的?你不能用這個來推諉你的責任!」什麼事都有人做過,有人殺人、有人放火、有人邪淫、有人做強盜、也有人做小偷;你以為有人做,你就可以跟著做嗎?這是不可以隨順的地方。你還是要按照良知去做事情!所以,有可以隨順的地方,有不可以隨順的地方。
那個堂主聽了護法所講的道理,就跑來跟我講,說他被護法修理一頓,我說:「護法講的,都是對的!你脫掉長褲、打赤膊在佛堂睡覺,就是不對。」佛教徒有五戒:殺、盜、淫、妄、酒,都是不可以的;殺生、做強盜、做小偷、邪淫、講妄語、說騙人的話、喝酒,都是不可以的。就像為了祝師尊七十歲的生日,我們可以做壽酒來賣嗎?那是不可以的!人家可以做壽酒來賣,我們不可以做壽酒來賣,那是犯了五戒啊!不過,佛法有時是可以隨順的,例如你生病了,必須要在中藥摻一點酒,增加藥的力量,讓血液循環好一點,那就可以隨順。
聽完記者們的發問與法王的回答,原來在法王的眼中,並沒有所謂的順境與逆境,也沒有所謂的成功與挫折,祂只是隨順自然地「活一天修行一天,活一天快樂一天,活一天感恩一天」。若說有什麼願望,祂的悲願還是以眾生為念,希望眾生能夠離苦得樂,獲得心靈上的富有,早日開悟解脫!難怪五百萬的弟子總是追隨其左右,時刻接受法雨甘露的灌頂!(此次法王的採訪報導,請見五月七日出刊的《蘋果日報》、五月八日出刊的《壹週刊》和五月份的《遠見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