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舞自在─【品味人間】
第一次聽到「大乘非佛說」這個名詞是剛接觸佛教不久的事，那時候覺得很可笑，怎麼可能大乘佛教不是佛陀所說！那麼，現在我們所接觸的「法華宗」、「淨土宗」、「華嚴宗」、「密宗」等大乘佛教不就毀於一旦了嗎？
然而這樣的說法卻不是譁眾取寵、毫無根據的，而且更大的支持力道是來自於歷史學家的考據。歷史學家說，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法華經】、【華嚴經】、【楞嚴經】、【地藏菩薩本願經】、【阿彌陀經】……，總之，現在能看到的所有大乘經典都不是佛陀在世親口開示過的內容，但是卻被稱為佛經？
研究過佛教歷史的人就知道，當佛陀涅槃三個月之後，佛陀的大弟子們，為了將佛陀的珍貴教法保存下來，就由長老們召集其他聖弟子們一起來集結佛經。集結經典進行的方式大概就是：先由記憶好的人背誦出佛陀的開示，然後大家一起驗證，看看是不是這個意思，經過所有的人確認無誤之後，大家就把那一句話背起來，到處去傳誦。為什麼要用背誦的呢？原因很簡單，因為二千五百年前印度還沒有紙筆呢！
大家全靠背誦的方式把經典記在腦海中，就這樣經過了幾百年，等到有了文字紀錄的技術之後，開始有人將經文寫下來，集結成經典，那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阿含經】。我們現在稱這種經文叫「原始佛典」，歷史學家稱那時候的佛教為「原始佛教」，就是佛陀在世時以及佛陀涅槃後，佛教還未分裂成「上座部」與「大眾部」之前的佛教，都稱為「原始佛教」。
佛教分裂成注重傳統的「上座部」與主張改革的「大眾部」之後就熱鬧了，佛教繼續分裂成為十八個部派，歷史學家稱這時期的佛教為「部派佛教」，而在「部派佛教」之前的佛教都統稱為「小乘佛教」。
又過了幾百年之後，就出現了主張大乘「中觀思想」的龍樹菩薩，祂聲稱運用神通力下降到海底「龍宮」取出了大乘經典；也出現了主張大乘「唯識思想」的無著菩薩，祂聲稱運用神通力上升至兜率天面見彌勒菩薩，彌勒菩薩傳授了祂「瑜伽師地論」。之後大乘經論就源源不絕一直出現，很顯然這些大乘經論都不是佛陀當初在世時所親口宣說。
於是爭論就開始了，小乘佛教的修行者說，我們幾百年來努力背誦經典，戰戰兢兢地深怕有所失誤，為的就是要將佛陀原始的法教保存下來，現在突然來了一群人，提出一些和佛陀在世的教法不一樣的經典，說這些經典更加超勝，更加符合佛陀的本意，還說小乘的修行者是小根器，只顧修自己，是「自了漢」。這種話聽在小乘行者耳裡當然很不是滋味，他們反駁的方法很簡單，他們強調：「大乘非佛說」、「大乘曲解佛意」。
我們可以想像，當時的雙方爭論一定很精彩。站在傳統一方的小乘佛教當然極力要維持千百年來的教法，他們一定會說：「大乘佛教根本不是佛法。」、「大乘經典都是偽經，大乘佛法是附佛外道」。而站在改革一方的大乘佛教則不斷強調：「其實大乘根本沒有背離佛陀的原始教示，大乘佛教也是小乘佛教演變過來的，大乘只是在小乘佛教的義理上更深入的詮釋，為的是要順應現在的民情文化，佛教要為一般大眾所能接受，要度更多的眾生。」歷史也證明，大乘佛法出現之後，廣為大眾所接受，小乘佛教則逐漸式微。
看到這裡，一定有人會問：「那到底佛陀的本意是什麼？」其實這問題很關鍵。我們應該都同意，如果佛教完全以市場需求、人們需要為導向，但結果是曲解了佛陀本意，那佛教就將不再是佛教了。因此「大乘佛教」乃至未來發展的「金剛乘佛教」不管如何因應時代文化趨勢或風土民情，佛陀所明示的「緣起」、「無常」、「無我」、「三法印」等思想都應作為佛教核心價值永遠「不變」，而「可變」的部分應該是「詮釋方式」以及「度眾方法」。這「變」與「不變」之間的相互圓融理解，就是佛教持續發展的力量。
舉例來說，金剛乘用種種方便法，先勾召對貪念執著的眾生入佛門，度眾方便法是「可變」，但其最終目的卻是轉化貪念成為正念，這正念就是佛教千古不變的真理─「緣起」、「無常」、「無我」、「三法印」。小乘行者也千萬不要忘記，佛陀有一次曾對弟子們講：「我所說法如爪上土，我未說法如大地土。」佛陀的開示都是應機教化，傳法豈能一成不變。
歷史學家或許可以證明大乘非佛所親口說，但卻不能立刻就說大乘非佛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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