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雪─【聽海軒】
小女兒終於買到新單車了。這天傍晚，姐姐去學樂理，她自己騎腳踏車出去，我趁機想完成陪她騎單車的心願，又因她有一次懷疑的問：「你會騎單車咩？」把我看得好扁啊！雖然已經二十多年沒騎單車了，我自己知道我還是能騎的，因此也有點逞強的成分，想證明一下我是的確會騎單車的！
一踩上女兒的單車就感到不妙，座位略為高了一些，我只能腳尖著地，把手又重又澀，一慢下來車頭就抖，不容易控制。直想要追上她，家婆笑喊：「媽媽也踩單車來了！」遠遠，看不出小女兒的表情，想必是驚訝的。
我跟隨在她身後，風呼呼的飛過，短髮飛揚起來……，嘩！我在飛耶！那感覺很棒！
兜了幾圈，看到女兒停下來，又準備往前踩的樣子，我拐了個圈子以為可以和她擦身而過，沒想到估計錯誤，單車把手勾到她的單車把手，說時遲，那時快，單車撞在一起，她向左倒，而我站不住腳，也連人帶車向右翻，仰跌在地上。旁邊兩位小朋友嚇得目瞪口呆！
我一站起來，趕忙問女兒：「你有沒有怎樣？有沒有怎樣？」還好她分毫無損，新單車也沒事。我自己則拇指腫痛，小腿沾了一灘黑油。心中想：「完了！害她在朋友面前跌倒！」一連串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脫口而出。她這個年齡最愛面子，尤其是在朋友面前出糗，更是不行！我這次馬屁拍在馬腿上，闖出滔天大禍來啦！
但見女兒還是面無表情，我惴惴不安，自己找台階下，說：「我先回去了。」女兒說：「你推回去吧！」「不！我還是可以踩的。」眾目睽睽下，一時踩不上，又幾個蹌踉，才裝成施施然的踩出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我漸行漸遠，來時意氣風發，回時垂頭喪氣。感覺女兒似乎還在看著我，如果她也寫一篇「媽媽的背影」，大概會驚天地、泣鬼神，比朱自清寫的「背影」還紅！
回到家，攤在門外的沙發上，家貓走過來撒嬌，我撫著它，手居然是稍微顫抖的，適才握單車握得太緊了，這一跌，彷彿把我的勇氣也甩出了一半，我心中一陣悲哀，忽然想起【無量壽經】說的：「人在世間，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當行至趣苦樂之地，身自當之，無有代者。」唉～～！孩子長大，漸行漸遠是必然的事，何必苦苦牽纏？過去的親厚都過去了，我還是接受事實吧！
正在自哀自憐，女兒卻回來了。神色不動，我嚅嚅的解釋：「姐姐的單車很難踩，我不太會控制。」女兒居然問我：「要不要騎我的單車？」想不到她這麼大方，也沒怪我讓她在朋友面前洩氣。我心底漸漸有點回暖。「今天不了！」這時慢慢回過氣來，有種起死回生的感覺，心又熱了起來，活著還是好的，嘿！
晚上陪女兒做功課，弄東西時敲到拇指，雪雪呼痛，她叫我塗藥，還說：「我這裡有兩罐。」我一邊塗藥一邊嚷痛，女兒說：「改天我們再一起騎單車，你騎我的，我騎姐姐的，姐姐騎果果的。」我笑了，就好像小時候跟朋友鬧過彆扭，發誓「不要跟你好」後，她們又來邀我去玩，那種喜悅在擴散。
翻車後，證明了一件事：其實我不必那麼辛苦去討好孩子，無論這個老媽子多老土、多爛，她們還是一樣愛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