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雪─【聽海軒】
曉照來到時,還是非常沉默;自從她父母離婚後,她就變成這個樣子。
本來活潑蹦跳的小女孩,現在充滿了心事,那心事,又是無從訴說的!班上至少有五、六個離婚夫妻的孩子,他們看起來也都好好的,難怪她覺得難以啟齒。
十二歲的她,今年面臨升中學的會考,來到補習班時,總是埋頭苦讀,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和別人聊天打趣了。就連我問問題時,她也不再搶著作答。不知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多久?
我知道曉照是個獨生女,母親現住在加拿大,奇怪的是,她被安排和父親住在一起,可是父親因為時常到國外經商,長年累月的不在家。也許是因為要等曉照讀完小學,才送她出國吧!問她,她不愛答腔,悶悶不樂的。
人生有許多無奈,但是在這個年齡就遇到這種無可奈何的事,實在也不容易適應。尤其在青春期剛要開始時,搞不好就成了問題少女。
因此,我對她特別關注。她再這樣將情緒自我關閉下去,總有一天是會爆發的。
一個週末,我漫步在幸福路上,突然有了個念頭……。
推開幸福小店的門,「叮噹」一聲,一陣清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悅意揚。
店主敏兒迎過來,很貼心的問,「為恩,今天想找些什麼?我可以幫你嗎?」她真是厲害,只要介紹過一次,都記得客人的名字,以後一定要問她是不是有什麼法寶在幫忙。
「是……,你記得上次那個秘密郵箱嗎?還有沒有貨呢?」
「噢!剛好還剩下一個,我拿來給你看看。嗯!我得趕快去補貨了。」
她很快的就將秘密郵箱拿過來了,這一個是紫色的,剛好適合少女。
「你已經知道它的功用了,我就不多說了。這裡是一整套配合郵箱用的信紙和筆。」敏兒笑一笑。只見信紙也是淺紫色,底下印著一列薰衣草,散發了薰衣草的香氣。
我點點頭。「是!用這枝筆在信箋上寫信,投進秘密郵箱裡,收信的人自會知道寫信人的心意。」
「你曾經告訴我,上次你就是這樣,讓賦寬明白了欣儀的心意,結果兩人終於解除了誤會,最後結婚了。」她實在太厲害了,連角色的名字都一字不差。
我們兩人都笑起來。我相信這一次,秘密郵箱對曉照也會有幫助。
隔一天,補習班後,我將曉照留了下來,將秘密郵箱及信箋和筆遞給她。「曉照,送你一套文具,有什麼話想說的,就用這枝筆寫在信箋裡,投進郵箱,你心裡會好過些。」
「謝謝老師!」曉照將禮物捧在懷中,感激得要掉淚的樣子。
另一個星期是公共假期,二個星期後再見到曉照,但見她臉上有了點光彩。補習班後她自動留下來找我談話。
「老師!秘密郵箱真是神奇,我天天都在用,然後發現我的願望居然實現了耶!」她迫不及待的告訴我。
「是嗎?發生什麼事了?」
「我寫了信給媽媽,告訴她我有多想念她;我也寫了信給爸爸,希望他能夠有多些時間在家,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很寂寞,家也不像家了……。」曉照說著說著,幾乎要哭出來了,這些日子來的壓抑,終於有了宣洩處。「然後不知為什麼,媽媽好像收到了信那樣,忽然每晚都打電話回家,還告訴我下個星期她打算回來,在阿姨家住半年,等我畢業了帶我一起到加拿大去!」
「啊!那真是太好了!」孩子需要有個溫暖的家、需要有人關懷,更需要一個肯定的承諾。
「還有,我發現最近爸爸在家的時間也比較多了些。他告訴我,很快的我就要出國了,他推掉了很多應酬,盡量抽時間來陪我。」曉照的眼睛發亮,閃出快樂的光芒。「爸爸還幫我溫習功課呢,以前他從來沒這樣做。」
「呵呵!那麼,你豈不是不需要我這個補習老師了?」我打趣地說著。
「怎麼會呢?老師你可是專業的哦!」想不到曉照心情一好,也開起玩笑來,我們一起大笑,她握著我的手搖一搖,開心的說:「老師,謝謝你!我覺得那個郵箱,真像個許願箱呢!」
我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
我得再到幸福路的小店買個秘密郵箱了,有一封很重要、很要緊的信要寫。應該怎麼開頭呢?嗯……「一心頂禮敬愛的師尊,感恩師尊辛勞度眾,弟子以最虔誠的心,祈願師尊常住世間,千萬千萬不要那麼快離開,但願還有很多很多聽師尊開示的機會,但願師尊再寫很多很多書……。」
這,真是我的心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