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雪─【聽海軒】
人的緣分真奇怪,本來可以如膠似漆的兩個人,以為友情是一生一世的。
沒想到後來居然變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地步。
陳曇韻和李彩溪就是這樣。
小時候形影不離,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玩具、喜怒哀樂,都一定要跟對方分享。
幼兒班、小學、中學、一直到了大學,兩人還是如此要好。
直到兩人都同時進入一家大機構上班,為了競爭同一個職位、愛戀同一個人,在一個很壞的日子裡,兩人因為怒火中燒,克制不了情緒而口不擇言的傷害了對方。
時機一到,曇韻索性轉了工作。
越是避而不見,時日越久,越是難言和。即使路上重逢,也只得尷尬的轉開頭裝作看不見對方。
破裂的鏡子,即使能夠用強力膠把所有碎片黏在一起,又怎能夠回復到從前的光滑呢?
陳媽媽和李媽媽這二位老鄰居知道了這件事,搖頭嘆息。人生能有幾個知己,這二十年的友誼就這樣完結,豈不是太可惜了嗎?正在徒呼負負,在一旁的曇欣說:「我有個法子,你們等著瞧。」
隔天晚上,她就帶回二套水藍色水晶耳環,款式雖然不一樣,卻一般別緻閃亮。
這二套耳環,剛好成為曇韻和彩溪的生日禮物。(是,她們連生日都一樣!)
往年都一同慶祝生日的兩人,今年各別有約,回家時卻剛好在捷運裡碰面,而且坐下來才發現對面就是對頭人。
火車輕輕的滑出去,她們不期然相互對望了一眼。
這時,兩人耳中有一段音樂響起,彷彿聽到孩童歌聲在唱著:
「當我們同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當我們同在一起,其快樂無比……。」
天空飄下一顆顆五彩泡泡,曇韻抬起頭,看得呆了。轉頭看彩溪,眼中的她是個六、七歲小女孩的模樣,梳著二條肥大的辮子,眼眶含著豆大的淚珠,依稀是當年被人欺負時那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不禁開口問:「小溪,是誰欺負你了?」
忽然想起,從前,她總是那個為小溪出頭去打架的小英雄。
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會走到今天這個局面?
彩溪也帶著一幅迷惘的神情,說:「小韻!你知道嗎,他居然選在今晚跟我提出分手。」
「小溪,他真的不值得我們為他翻臉呢!」
這時,兩人恍惚看到自己置身在花園裡,拉著對方的手轉圈圈跳舞,然後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她們的秘密花叢中,互相傾訴。
五彩泡泡在空中飄來飄去,兩人看著、看著,忍不住伸出去捉,泡泡一顆顆的破了,她們忽然一起笑起來,為了自己的幼稚,也為了自己的愚昧。
那晚,曇韻沒有回家,她到小溪家促膝長談,聊了一整夜,把過去兩年沒向對方說的點點滴滴話題都補回來了。
陳媽媽和李媽媽嘖嘖稱奇,不明白兩人怎可能一剎那就和好的。曇欣笑瞇瞇的說:「因為我用了幸福路小店的『童年耳環』啊!一戴上耳環,頻率對上了,兩人一同進入童年的回憶中,這兩人的童年生活,幾乎都一起過的,回想起來,一感動,心柔軟了,就和好啦!人長大後,很難再遇到肝膽相照的朋友的,這二年兩人各自處處碰壁,現在終於懂得珍惜友情了。」
她微笑著走回房中,望著鏡中的自己,耳上的耳環發出閃光,音樂盒的樂聲叮叮噹噹的響起,她看到年幼的自己隨著音樂跳起芭蕾舞來。忽然,她置身在藝術館中,愉快的看過一幅幅畫,卻什麼也不放在心上。
找一個下午,你也去找回童稚的心,不是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