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舞自在【品味人間】
剛皈依的時候,到真佛道場同修,接觸到的第一本道教經典是【瑤池金母普度收圓定慧解脫真經】,第一次跪著唸經時,唸到其中一句:「但有不生不滅之道。而無不生不滅之理。」心裡就覺得「怪怪的」,但卻不知問題在哪裡。
後來慢慢深入佛教才知道,這句話可是「大問題」,說的可是一件大事呢!
不論是佛教或道教,簡單地說都在解決人生的終極疑問,這疑問是:「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從哪裡來?我要往哪裡去?」
從這個簡單的疑問為基礎點,然後佛教、道教發展出各自的宗教學說。
例如,小乘佛教用「十二緣起法」來解釋這個疑問,十二緣起是:「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佛教緣起法說,因為「無明」作用,於是輪迴產生,於是「煩惱」就無止盡。
例如,道教則用「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萬物」等,華人耳熟能詳的學說,來解釋人或萬事萬物環環相扣、生生不息的生成之理。
但是這裡就發生了一個大疑問,這裡二個例子都在說明「生滅」之理,但是如果用「無窮提問法」,我只要一直提問「為什麼」,很快就會遇到瓶頸。
例如,我可以問:「十二緣起法說,人最開始是因為無明而輪迴,那麼請問無明如何來?人為什麼會無明?」這就很難回答了。
例如,【瑤池金母普度收圓定慧解脫真經】說:「天從無極中開。太極日月三台。日月陰陽運轉。人從陰陽胚胎。或為男兮為女。皆從無極而來。只為中間一動。霎時落下塵埃。墜入五濁惡世。貪戀酒色氣財。因此輪迴旋轉。情波慾海生災。血水週流可愍。」那我又可以問:「既然原始是無極,又怎會有「中間一動」?
這個大問題如果簡化一下,就會變成問:「無」如何變成「有」?「有」如何變成「無」?到底最終是「有」還是「無」?
這個大問題科學家也很難回答,被譽為是繼愛因斯坦之後最傑出的理論物理學家之一的史蒂芬‧霍金說:如果人們相信宇宙有一個開端,那麼很明顯的問題是,在開端之前發生了什麼?上帝在創造宇宙之前,衪在做什麼?衪是在為那些問這類問題的人準備地獄嗎?
德國哲學家康德(ImmanuelKant)十分關心宇宙有無開端的問題,他覺得,不管宇宙有無開端,都會引起邏輯矛盾或者二律背反(antinomy)。如果宇宙有一個開端,為何在它起始之前要等待無限久?康德稱它為「正題」。另一方面,如果宇宙已經存在無限久,為什麼它要花費無限長的時間才達到現在的狀態?康德稱它為「反題」。
「大乘佛教」也同樣遇到這個大問題,「大乘佛教」說人有佛性,而且人人佛性本自具足、本來清靜,但是這裡同樣要問,如果佛性本自具足、本來清靜,那如何會有無明產生?更明白的問,那「本來清靜的佛」,為什麼會變成「無明眾生」?
在【圓覺經】中,金剛藏菩薩同樣提出這個疑問:「世尊。若諸眾生本來成佛。何故復有一切無明。若諸無明眾生本有。何因緣故。如來復說本來成佛。十方異生本成佛道。後起無明。一切如來。何時復生一切煩惱。」
如果當時我在,我會問:「請問佛陀,無明是在佛性之外的?還是在佛性之內?如果在佛性之外,那我還要問,無明如何而來?如果是在佛性之內,那佛性就不是本來清淨了!」
佛陀教導眾生修行、教導眾生如何開悟、教導眾生由凡轉聖、教導眾生如何成佛,然而實際上這些修行「方法」都有「開始」,都有「目的」,都有「生滅」。只要一談到「方法」,就會變成一種「世間法」。佛教說修行要用「方便法」,用「方便法」來成佛,用「方便法」來開悟,用「方便的生滅法」來修證「不生不滅」。【瑤池金母普度收圓定慧解脫真經】說「有不生不滅之道」,就是在說這個修證的方法。
那為什麼瑤池金母又說「無不生不滅之理」呢?因為其實真正的開悟是「超越邏輯、超越思維、超越語言、不可說的」。所以如果有人要問,什麼是「開悟」?什麼是「不生不滅」真理?實際上只要能夠說出來的方法,不管是什麼道理,就會變成「世間法」,就會落入「無窮提問法」的陷阱中。
在【圓覺經】中佛陀給金剛藏菩薩的答案是:「如銷金礦,金非銷有,既已成金,不重為礦,經無窮時,金性不壞,不應說言本非成就,如來圓覺,亦復如是。」佛陀也只能用世間法來比喻,不能直接回答這個大問題。
寫一個「問題偈」,紀念一下:
根本沒有問題
因為你問了
所以才有問題
這叫庸人自擾
認識問題
了解問題
分析問題
繞了一大圈
卻發現回到起點
問題的本身就是答案
有問題是眾生
放下問題立地成佛
佛是解決不是問題的問題的高手
◎註:本文可作為《開悟一片片》一書中,〈人人都是具足〉、〈大大的「開悟」〉、〈不死金剛〉、〈批判密教〉、〈沒有對立的世界〉、〈密教的供養〉、〈共說無生話〉、〈反覆思索「無所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寶生佛的證悟〉等十篇文章的參考文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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