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雪【聽海軒】
「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
昨天在看舊稿，看到幾則，沒想到筆觸還算清新，讓我想到當年張艾嘉的歌，於是放來聽聽，心血來潮，順便存了一首當鬧鐘鈴聲。
結果今早，被這句問話叫起來：「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
一天的開始被提起這樣的問題，令人怔怔的─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人能醒過來的每一天，都是一個開始，是不是結束，誰也不知道？如果昨天過得壞，今天又有個機會重新開始，多好！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有時候，一天將終之時，會懊惱自己沒有過得好：懊惱自己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傷害了人。隔天醒來，很慶幸還有一個機會改過，可以重新學習以柔軟心對人。很慶幸還可以彌補：昨天那個不好的我，應該消失了；今天的我，是個新的我。多好！
但是，李白卻有詩云：「離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髮弄扁舟。」昨天已經傷心，今天又有今天的煩憂；煩惱憂愁無論如何消不去，人生如此無奈失意，只好寄託在明朝：明天就避世隱居去！
這樣的避世隱居，也只不過是一種逃避。但是有時候，人往往真的想結束此刻的這個角色，換個身分繼續過日子。有時候，真的很累，真希望能褪掉這層皮，換一副面孔，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生活。
因為不認識任何人，不會對任何人抱著什麼希望。不愛任何人，就不會因為要為了他們好，去幫他們鋪路、去要求他們上進。
做一份卑微的工作，不去要求任何人達到什麼要求，不用去管任何人。不愛人，也沒有人愛，很悲涼，但是有一種完全的自由。我不欠人、人不欠我，因此可率性而為。那是一個完全嶄新的開始。
所以有些人喜歡搬家，搬了家，就是一個新的開始。或者可以重新塑造另一個形象，顯露另一種性格。我們不是常常會希望自己是某一個人？或者希望自己有清新的灑脫？自己是個藝術家？自己是個成功的人？自己從事那個小時候就憧憬的行業？
這一天，是個開始；這一個月，是個開始；這一年，是個開始。一生當中，我們有多少次機會可以這麼說？我們有多少機會，可以推翻此刻的生活模式，重新開始？
就好像住進一間全新的屋子，一切都是新鮮的，充滿希望的，等待我們去塑造的。像一幅空白的畫紙，任由我們去創作。這就是青春最美的地方─整個世界等待他們去改造。
當我們還有精力，在這樣的早晨醒來，聽到這一句：「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會想到：「還好！我還有這一天，還可以做些我想做的事。」那是很幸福的。
「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如果正在一段游移不定的感情中徘徊，聽到這句問話，就該坐下來好好想想，這是生命中的插曲呢？還是不朽的傳奇？是該繼續下去？還是離去？
「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林書豪要上場的那個早晨，會不會也曾經問過這樣的問題？
「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也許有人會覺得一大早聽到這樣一句話，好像很那個。然則，古代蓮池大師還把「死」字貼在牆上，天天提醒自己，無常隨時會來到，慎勿放逸。
「這是一個開始呢？還是結束？」你想想，真的很耐人尋味。能夠醒來，再開始，還是好的。只有憂鬱透頂的人，才希望這新的一天立刻就結束。
花生漫畫的查理布朗，總愛躲在被單裡想：「如果我不起床，這一天是否會就這樣過去？」
你，希望那是一個開始、還是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