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蓮翰上師─【塵客夢語】

 

蓮生聖尊在〈什麼不是佛法?〉一文中教導我們說:

普天下,事事人人,全是佛法,因為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全是教導我們成佛涅槃之道,不管是善惡、是非、好壞、對錯、正邪,全是佛法,不是嗎?

我請問聖弟子:

「什麼不是佛法?」

有一位小老僧所敬佩的弘法人員,參透了聖尊這段開示的真諦,他覺得,每一位他隨時所遇見的人,都是給他一個警示的示現,於是,他在見面、向人家打招呼的時候,都會很高興地說:「阿彌陀佛!謝謝你的示現!」

這麼一說,對方先是愣住,然後會轉身走開,以為遇到神經病。

當然,大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也不習慣這句「相見歡」的問候語。

然而,小老僧卻大大的喜歡;因為我有同感,這也是我的共鳴!

每一個人,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人的面前,都是一種因緣。自己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人,不論是熟悉的、陌生的、常見面的、少見面的;或是善意的、惡意的;或是自己喜歡見的、不喜歡見的;都是一種因緣。

如果你更深一層去領會,你會覺得每一個「相見」的因緣都在教示著某一種令你悟化的佛法,這就是「示現」的意義。

遇到眼前「示現」的,是令你喜歡的善緣、助緣,那當然大家都樂意接受,會笑容可掬地說一句﹕「能見到你,真好!」彼此都高興。

倘若出現在眼前的,是你的惡緣、逆緣,對方對你很不耐煩,希望你馬上消失;或在暗中講你壞話,給你造謠譭謗;或向你瞪起燃燒怒火的眼睛,或板起猙獰的臉孔;或表面稱讚你,但在笑臉的後面卻藏著毀滅你的殺機……。諸如此類,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示現」,但不管如何,都是你自己的因緣果報。

展現在你眼前的容顏,無論善惡,有些是今世種的因,有些說不定是你好幾世以前種下的因!

因緣果報都是遵循著「生、住、滅」的規律在六道中示現或隱沒,最後終歸於空。因為它萬緣交織,此起彼落,所以錯綜複雜。

我們真佛行者,在蓮生聖尊的正念教化之下,要在因緣的示現或隱沒之中,學會參悟「緣生、緣滅」的法則,從這裡下手,對萬相萬法深深思維,達到悟透「緣起性空」的真理。

只要你有「緣起性空」的理念,你就必定會覺得「謝謝你的示現」這一句「問候語」很有道理,很有禪味!

因為一般人無法理解,所以不習慣這種帶有「瘋」味的話。

這種「瘋」味,蘊藏著自在的禪悅和參悟的快樂,卻令小老僧非常羨慕,因為我自己想學也學不來,想做也做不到。

學佛到後來,應該是感謝一切,不管善惡是非好壞,不管「示現」或「隱沒」,都會衷心地感謝!

不只是「人」的示現有佛法因緣的深意,與「人」有最大關連的「地」,也因著各人的緣分而在示現或隱沒。

俗語說,人之初生,活動範圍只是在一張「嬰兒床」中;而後嬰兒學爬學走路,活動範圍擴大到房間客廳及整個房子;再後上學、長大,活動範圍逐漸擴大到全國及整個世界。

到了老年,活動範圍又漸漸縮小,由奔走全世界縮小到一個地區;隨著年齡的老化,又縮回到一間房子,再縮回到一張「老人床」;最後,縮小到一罐骨灰罈,不動了!

也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能夠擁有這種感覺與深刻的慨嘆。

七十年前,小老僧甫出娘胎,張開眼睛,正值日軍戰機轟炸越南堤岸市的醫院,一位嬸娘一手抱著我,一手攙扶著母親死命奔逃,炸彈在身後爆炸;我應該向母親、嬸娘及這塊在戰火中燃燒的土地說:「感謝你們的示現!」

當然我尚不會說話,卻哇哇大哭,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接受這一世的輪迴。

五年後,這塊出生的土地,卻悄悄地在我身後斷裂了一條無形的鴻溝,我迎向另一塊土地,永遠不能回頭。

我們鄉族人,把「出生地」看得很重,稱它為「胞衣地」,是出娘胎時,自己那條臍帶和胎衣遺落的地方;但是,「胞衣地」又如何?緣分還不是說斷就斷?而且那條臍帶和胎衣,永遠也不能再回到自己身上了!

在另一塊土地,是塵緣比較長久的鄉山故園,我非常感謝它,因為它為我帶來長期的磨難,它為我消業,使我堅強,它教我開始看透人間,造就我的成長,我也應該向它說:「感謝你的示現!」

但當時不懂得說,而是離開了將近四十年之後的今天,在感慨的回憶中,才從心底裡向它說這一句。

它也在我身後劃上了一個絕滅的休止符,我一去不再回。

區域在人生的過程中,也同樣是此緣滅,彼緣生;不同的區域隨著你的年齡增長,為你帶來不同的歷練。

最大的慶幸是三十一年前皈依了偉大的蓮生聖尊,萬分感恩聖尊在我生命中的示現,沒有比這個更重要、更幸運的了!

從此小老僧開始了追佛一族的生涯,也開始了人生最精彩、最有重大意義的歷程。

九十年代,依仗著聖尊不可思議的大加持力,加上貴人的扶助,我像神話般移居到溫哥華,終於靠近了令人嚮往的西雅圖,實現了夢寐以求的、親聆聖尊慈悲教化的最大願望。

一個十足的土包子,卻能居住在語言完全不通的美加異邦二十年,這一切都是依靠聖尊的感召力在維繫著,我應該向美加這塊老外的土地說:「感謝你的示現!」

是這塊老外的土地,使我能親近無上成就的聖尊,領受祂大慈悲的諄諄教誨,能學習到珍貴的佛法正見智慧,在菩提道上迅速消業成長。

感恩,無盡的感恩!感恩偉大慈悲的聖尊!也感恩這塊老外的土地!感恩這裡的一切!

隨著聖尊的回國,也隨著自己的老病與衰殘,我又離開了這塊曾經夢寐以求的土地,回流了。

二年前,很明顯地感覺到,有被逼縮小活動範圍的趨勢,因為歷年的病業,這個軀殼已經不能再負荷十二小時的長途飛行與晝夜顛倒的時差了。

由遊走全世界縮小到某個區域性的範圍?再由區域範圍縮小到……?

美加二十年,精彩而難忘的歲月,是我生命旅程中的熠熠星光,這裡所有的點點滴滴,猶如昨日啊!現在,只能在追憶中回味!

它,會不會又在小老僧的身後,偷偷劃上一個令人無奈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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